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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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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0 章

吳氏上馬車的身影一頓,已是淚流滿面。

她應知足了,至少她的兒子不恨她了。

載著吳氏的馬車,從山腳行駛上了官道,驅車的是容廷。

贏厭心底落了一塊石頭,倚在神虞身上撒嬌道:“阿虞,我累了。”

神虞輕“嗯”一聲,環住他腰身,去看莫念。

莫念安靜在她身側,一雙秀水黑眸望著她,眸底的殷切,不容忽視。

神虞對上他眸,看出他想跟隨自己身側,卻深知贏厭是個醋壇子,只得冷漠道:“莫念,見生觀對本尊很是重要。”

莫念看著她眸底的冷漠,慢慢低垂了眼簾:“神女,莫念會聽您的話,一直守護見生觀。”

神虞壓下心底對莫念的不忍,去看激動的禦道人,道:“你師傅在宮中很好,這些日你做得不錯,便一直留在見生觀吧。”

禦道人見到她,心底早已沒了李礽,一陣猛點頭,激動回:“祖師奶奶放心,小道一定不給您丟臉。”

贏厭被他無視許久,冷哼一聲。

禦道人忙向贏厭滿臉堆笑:“祖師爺爺好,您一定能給祖師奶奶生個兒子出來。”

贏厭臉黑了。

神虞忙拉著贏厭往皇宮走,擺手示意兩人回去,哄著贏厭道:“他是個小輩兒,兒子又有什麽的不好的?”

她可不迂腐。

至少在她這裏,女兒、兒子一個樣。

贏厭被她這樣半抱半拉著,心底憋了一口氣,問她:“阿虞不是會祝由術嗎?我肚子裏若是兒子,阿虞能不能詛咒他,讓他變成女兒?”

神虞臉色有些不好:“你見過幾個親生母親詛咒自己孩子的?”

再說生女生男在她播下種那一刻就註定了。她又不是神仙,真有那法術,早就把贏厭變成女兒身了。

贏厭不依不饒地:“那你先試試。”

神虞將他攔腰抱了起來,溫聲道:“贏厭,本尊真不在乎你生的是女兒還是兒子。”

這話她不止向他說過一遍了,是女是男,身上都有她的血脈。她還能因贏厭為自己生個兒子,不認這兒子不成?

贏厭聽她總把女兒排在兒子之前,堵著氣道:“若是兒子,我可不要他。”

神虞低眸看著他,蹙眉道:“你怕是隨了根兒。”

這根源從瀝國的老皇帝,到贏祁,再到贏厭,惡種早已埋下了。

贏厭乍然沒聽出她口中隨根兒是何意,顧自嘟囔道:“她若能聽到,想要父親,就該自己變上一變。”

神虞實在是覺他這樣可愛,低頭吻了吻他額頭,笑道:“本尊要他有你的可愛,本尊的性情。”

贏厭有滿心的溫柔,只得摟住她脖頸道:“阿虞,我有沒說過,你是天下最好的人?”

神虞低眸看著他,點頭:“說過。”

贏厭放肆張揚著唇角,道:“那就再說一遍,阿虞是天下最好的阿虞。”

神虞看著擁有燦爛笑意的贏厭,眸底一閃而過柔情,為他笑容感染,也慢慢揚起了唇角。

她擡頭望天,真心想要時間慢些走,慢些、再慢些。

她好能多瞧他幾眼,多寵縱他一些時日,不讓他留有一絲遺憾。

東齊皇帝禦駕親征,到達了雍國邊關,城墻下旌旗招展,兵馬如龍。

神闕騎在馬上,看向城門,揚聲問:“贏王爺有幾分把握三日破了這城門?”

贏祁騎在馬上與他相錯一個馬頭,身披戰甲,笑道:“皇上,贏祁只需一日。”

神闕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,多情眸深邃,往城門上看了一眼,道:“寡人回營帳等候贏王爺的凱旋歸來。”

東齊大軍來襲,雍國城墻上僅站著兩人。

女將軍手扶佩劍,桀驁道:“本將軍雖是第一次上戰場,卻有十足的把握讓齊軍入不了城門。”

副將很是看不慣她桀驁的氣焰,道:“危將軍,贏祁多年征戰未有敗績。”

多年來,朝野無所不知贏祁的狼子野心,卻公認他有一點無可指摘,他是大瀝王朝公認的戰神,一生未嘗一敗。

危嵐冷冷一笑:“那是他沒遇上本將軍。”

雲榭天的山眾,放下鋤頭便是最兇悍的獅兵。

三百年來,雲榭天只在二代神女時輸過一次,也僅那一次,深深烙印在雲榭天山眾的心頭。

今日東齊大軍來襲,她危嵐必要讓雲榭天的大軍一雪前恥!

前線在打仗,京城的百姓卻不甚關心。

他們大雍的開國皇帝已然有了九個多月的身孕,臨盆在即的大喜日,似打仗這樣的事有神女的人坐陣,贏是一定的。

皇宮裏,神虞算著日子,連早朝也不上了,唯恐贏厭生時她不在身旁。

李礽坐著仙鶴回了一趟雲榭天,若非仙鶴坐不下,有過生產經驗的夫郎們,能站滿皇宮。

贏厭的肚子已經很大了,到了瓜熟蒂落日,神虞眼也不眨地守在他身側。贏厭當她面吃了三筐從雲榭天帶下來的甜果子,絲毫沒有要生產的苗頭。

李礽帶著人守在宮殿門口足足守了一整日,直到傍晚,殿裏面除了贏厭的撒嬌聲,神虞溫柔的撫慰,再無其他聲響。

有過經驗的夫郎道:“天底下有早產的,自也有晚產的,明日再看吧。”

又是一日,李礽帶著人守在宮殿門口,神虞不上早朝守在贏厭身側。

今日贏厭食欲不振,只吃了兩筐甜果子,道:“阿虞,甜的吃膩了,明日我想吃辣的。”

神虞馬上向殿外喊:“讓人去雲榭天帶些酸果子下來。”

贏厭趁了心,倚在她肩頭,看著自己高聳的肚皮也發愁,問:“阿虞,你說她怎麽不出來呢?”

神虞只得順著他話說,道:“早晚會出生,只是辛苦了你。”

贏厭倒不覺辛苦,對平常夫郎來說,肚子上拉個口子,把孩子拿出來是件極其值得恐懼的事,他並不怕。

他肚子過於大了,夜裏要與阿虞恩愛,難免不便宜。

再說,阿虞總用手為他解決,他好久沒與她真切恩愛過了。

贏厭道:“阿虞,你讓李礽進來,她自己不願出來,只能借助外力讓她提前出來。”

神虞蹙眉斥道:“胡說!她縱是再晚出來,也沒提前刨腹的道理!”

贏厭見她動了真火氣,委屈道:“阿虞可等得?”

神虞含怒看著他:“有何等不得!”

贏厭便將抱住,意味深長地笑了。

雍國邊境,八百裏加急沒等到了京城,白鶴從天空掠過,已然帶著神虞的命令,去了邊境。

危嵐自幼習武,一介武癡,初下雲榭天,負了神虞,也負了百姓的眾望。

贏祁一日破城,入城後,東齊大軍未傷一民。

雍國建國後的第一戰,敗得很是徹底,百姓再沒了之前的不以為意。

危嵐癡武卻不至於傻,戰敗後帶著殘軍部將轉移到了下一城。

紀牧雲將危嵐好生嘲諷了一頓,諷刺道:“當日皇上不願收你為徒是對的。”

危嵐對大雍百姓沒什麽愧疚之心,深感辜負了神虞,低著頭悶聲道:“紀牧雲,危嵐是敗了,被你嘲諷幾句也沒什麽,可你別忘了,當日皇上也沒收你。”

她若是半斤,紀牧雲便是八兩,誰也差到誰後頭去。

雲榭天的四大家主之爭,隨著危紀兩家女兒各自襲承了家主之位,有了新的較量手段。

雍國二年了,紀牧雲敗了。

贏祁的確是戰神。

東齊大軍連破兩城,京城百姓到這時才醒悟,百國神女不過是地位尊貴的一個普通人,並不是神。

神虞將這消息瞞了贏厭數月,東齊大軍破下第三城時,消息還是沒能瞞住贏厭。

他要親自上陣去會贏祁。

神虞知百姓將她傳成了什麽,卻沒放在心底,仍是淡定從容的模樣。

鰲厲見贏厭大著肚子,主動請纓:“皇上,這樣的小事,怎值得您親自上陣,鰲厲一人就可將東齊皇帝殺了。”

雍國的大軍的戰敗在百姓眼底如同天塌了,與宮裏人,特別是神虞與贏厭的人看來不過是件小事一樁。

十九位峰主,才是雲榭天大軍真正的主力大將。

這十幾位大將,在雲榭天中排兵布陣半生,私下裏不知被神虞授意參加多少次小國的征戰。

她們站在朝堂上,與坐在龍椅裏的神虞一般從容淡定。

贏厭是個急性子,一腳將鰲厲踹開,挺著大肚子就要向外走。

神虞無奈道:“回來。”

他一國帝王,又懷了她骨肉,怎還是急燥性子。

贏厭轉過身來,氣道:“贏祁算是什麽東西,也敢在我的地盤上耀武揚威!”

他縱是大著肚子過去,不帶一兵一卒,也能拍碎他腦袋。

神虞站起身,柔聲道:“急什麽,等他們來到京城再動手也不遲。”

神闕是他教出來的,她這個師傅還沒死,若想制他,他就是天下之主也不是她對手。

她來到贏厭身前,牽著他手,將他按在龍椅裏,道:“再耐心等等。”

峰主們都知神虞口中的等等是在等什麽,贏厭還沒生,神女在等孩子出世。

四個月過去了,贏厭懷胎十五個月,仍沒生產的苗頭,東齊的大軍卻已經破了京城最後一道防線。

京城百姓攥著麒麟錢莊的當票,揚言要搗毀神女玉像。

京城亂了,神虞帶著贏厭換了便裝,去了護城河。

當日這裏大雪紛飛,她一身道袍,抱著昏迷的神麒麟徒步走到見生觀,一步一內疚,步步帶著絕望。

贏厭格外沈默。

神虞負手看向遠方,道:“贏厭,本尊兩世不負百姓。”

贏厭近乎絕望地望著她。

神虞只是看著遠方,道:“贏厭,孩子也該生了。”

她是神醫,一時半會兒還可以騙自己,這麽久了,她實在有些等不及了。

贏厭並不在乎孩子的生死,她在乎,在乎她的親骨肉。

贏厭心底的絕望,輕易轉化成了深淵。

他來到神虞身後,輕輕地抱住她,道:“阿虞,我不知怕,卻怕再也見不到你了。”

死有什麽呢。

不過眼一閉,萬事不知罷了。

可是他的阿虞,他若將眼閉上,便再不是他的了。

她是凡人之神,比肩神明,步步謀算。

他是人間之魔,惡貫滿盈,步步死路一條。

他的阿虞要他死,他這樣愛她,怎舍讓她傷心,明知是死,也得做個惡魔。

神虞嘆道:“贏厭,把孩子生下來吧。本尊娶了你,答應過你,絕不會舍棄你。”

贏厭忽然將手松開,來到她面前,凝著她眸問:“阿虞,你到底在謀劃些什麽呢?”

她總要告訴他,他需要扮演怎樣的一個惡人吧。

神虞回望他眸,蹙眉道:“現在還不是時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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